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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 一更 他這是在找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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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天樞聊完,陸拂桑心裏更沈重了,回了臥室躺在床上,什麽也幹不進去,滿腦子都是寧負天說的那些話,越想壓下,偏越是清晰。

天樞守在門外,寸步不敢離。

一墻之隔,寧負天負手站在窗前,看著沈寂下來的夜色,看著亮起來的燈籠,眼底沒有半分暖意,他在說出那些話後,心裏又何嘗不難受?

但他並不後悔。

他只是沒想到,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。

她怎麽能跟秦燁結婚呢?他們相識不過幾個月,就把那些年的情分都抹殺了嗎?他不信,更不甘心,在他的生命裏,只有她一個女人,照亮了他的世界,她就是他的陽光,如今,陽光卻要照拂到別人身上,那他怎麽辦?

他只能墜入黑暗。

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,他不自覺的挺直脊背。

敲門聲響起,他知道是誰,沈聲道,“進來。”

逐月推門進來,手裏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,關好門,徑直沖他走過來,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,“老大,我去廚房要了杯熱牛奶,喝了有助於睡眠。”

寧負天頭也不回的道,“給拂桑送去。”

逐月看著他的背影,自嘲的勾起唇角,“我要了兩杯,一杯已經交給天樞了,他會拿給四小姐喝的。”

聞言,寧負天這才轉過身來,看著她手裏的杯子,淡漠的拒絕道,“我不喜歡喝牛奶。”

逐月似乎很固執的伸出手去,“對睡眠很有幫助的,我讓人在裏面加了糖,味道會好些。”

寧負天默了片刻,見她眉間的倔強之色,蹙眉接了過來,不情願的喝了後,把杯子又交給她,下了逐客令,“還有事麽?”

逐月沒動。

寧負天不耐道,“有事就說。”

逐月低聲問,“你真的要跟秦燁競爭嗎?”

寧負天周身的溫度一降,“你也覺得不行嗎?”

逐月垂著頭,“我覺得現在的時機並不適合你跟秦燁撕破臉,你不能再等等嗎?”

寧負天冷笑,“怎麽等?我已經等了多少年!從她上中學,等到她讀大學,再等到她大學畢業,等到她工作,她的商業帝國都快建起來了,你還要讓我等?”

“老大!”

“我沒辦法再等了,她剛才對我說,要跟秦燁結婚了。”

聞言,逐月震驚的擡起頭,“真的?”

“嗯,她親口說的,而我,是她第一個告訴的人,這是我的榮幸還是悲哀?”寧負天譏誚的勾起唇角,聲音募然變得危險起來,“她是想用這一招來逼我放手,可惜,我辦不到!”

逐月苦澀的問,“那你想怎麽辦?”

寧負天毫不猶豫的道,“自然是阻止,秦燁想娶她?簡直做夢!”

逐月的心墜入深淵。

寧負天攆人,“我要睡了。”

逐月僵硬的轉身,走了兩步,想到什麽,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,用力攥住,又倒了回來,“這個送給你。”

寧負天不接。

逐月咬咬唇,強撐著鎮定,解釋道,“這是平安符,在儷城秀水街上買的,老板說,都是找大師開過光、祈過福的,很靈驗。”

聞言,寧負天還是神色淡漠,“我不需要這個。”

逐月自嘲的一笑,“我見四小姐買了一個,便順手也拿了一個。”

這話出,寧負天臉色微微一變,接了過來。

逐月再不猶豫的轉身離開。

寧負天緩緩打開盒子,拿出裏面的古銀平安符,難言酸楚的自言自語道,“你只想著秦燁的安危,就沒想過也祈禱我平安順遂嗎?”

……

另一邊,陸拂桑正在跟秦燁打電話,秦燁已經從天樞的嘴裏知道了,當然,是簡化後的版本,原版天樞不敢說,免得刺激出一場世界大戰來。

繞是如此,秦燁的聲音都帶了幾分寒意森森,“他這是在找死!”

陸拂桑郁郁無力的道,“我也沒想到,事情會變成這樣,我原本以為,就算他真的喜歡到無法自拔,也頂多是難受一會兒,不至於……”

秦燁接過去,“媳婦兒,你不了解他,他骨子裏的掠奪和占有非常強烈,爺是霸道些,但有底線,舉個例子,如果你抵死不從,那爺再稀罕你也絕對不會強逼你就範,但他不同,他若是認定了你,那不管用什麽手段,都勢必要得到你為之,甚至不會在乎這樣的過程會不會傷害到你。”

聞言,陸拂桑打了個寒顫,直覺的她是相信秦燁的,但又不願意聽到他這麽評價寧負天,若是真的,那她和寧負天這麽多年的情分情何以堪?

“拂桑,你相信我嗎?”秦燁語氣認真起來。

陸拂桑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相信我,那就把一切都交給我好不好?你已經跟他說清楚了,那其他的事就讓我來做,你更不用為此煩惱,我都會解決幹凈的。”秦燁安撫著她不安的情緒,聲音溫柔了起來,“我向你保證,既能娶到你,又不會觸及你的底線,寧負天只要不幹傷天害理的事,我都會放他一馬。”

聞言,陸拂桑揪著的心漸漸松開了,“謝謝你,秦燁。”

他總是知道,她掩藏最深的心思。

秦燁故作幽怨的道,“跟自己的爺們還用說謝?不過,媳婦兒真要謝,我也是願意接受的,可惜相隔千裏,以身相許夠不著,那一聲老公如何?”

陸拂桑聽到那倆字,嘴角忍不住一抽,“滾犢子。”

“媳婦兒,我們馬上就結婚了,就當是提前改口還不行麽?”

“結了婚,我也不會這麽喊好麽?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肉麻、矯情。”

秦燁笑起來,“可我喜歡,媳婦兒最好趕緊練習練習,不然等上了床,就由不得你不叫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又調了會情,陸拂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。

秦燁掛了電話後,就給天樞發了個信息過去,天樞看完刪除,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敢松弛了些,不然他一個人單槍匹馬,真的不是寧負天的對手啊。

翌日,陸拂桑就開始收拾行李,準備回雍城,給陸潤打電話,那邊驚訝的問,“怎麽這麽快?不是說要一周左右嗎?這才過了三天……”

陸拂桑笑著解釋,“這邊的事情差不多都忙完了,我原本沒想著會這麽順利,便跟您多說了幾天。”

陸潤意會,只是為難的道,“可那套杯子我還沒做出來呢,要不你再多留一天?我今天加把勁,就能完成了,這樣你回雍城,也不耽誤你給秦家人送。”

陸拂桑猶豫著。

陸潤不知道她的顧慮,笑著挽留道,“你雍城若是沒什麽急事,就多留一天吧,這幾日你光顧著忙生意上的事了,都還沒好好逛逛吧?儷城可是有不少值得去看的景色,在東邊有修緣寺,西邊有麗水河,不看可是會後悔,而且,寺廟附近有條小吃街,裏面的荷花糕做得很有特色,你父親以前最愛吃……”

陸拂桑被說動了,不止是為陸潤說的這些理由,還有陸家那三兄妹,她至少得告個別吧?

於是,她把打包好的行李又塞進櫥子裏,換了身休閑的裝束,給陸蓮馨打電話,問她有空嗎,想在離開前四處逛逛,請她當個向導。

陸蓮馨自然欣然答應。

出了門,陸拂桑便看到天樞斜倚在門邊上打盹,聽到動靜,豁然睜開眼,“少夫人,您起來了?”

陸拂桑不忍,“昨晚沒睡嗎?去補個覺吧。”

天樞揉揉臉,嘿嘿笑道,“睡了幾個小時,剛才是無聊。”

陸拂桑不信。

天樞湊近她一點,低聲道,“是真的,昨晚四爺又派了其他人來,有他們暗中守著您,我就抽空瞇了會眼。”

陸拂桑不動聲色的往四周看了一圈,什麽可疑人物和異常都沒發現。

天樞解釋道,“都是四爺訓練出來的人,最擅長隱匿蹤跡,您要是能發現,他們可白修煉了。”

陸拂桑點了下頭,往外走去。

天樞跟在後面問,“您今天有什麽安排?”

陸拂桑淡淡的道,“出去玩一天,明天咱們就回去。”

聞言,天樞喜上眉梢,“好!”

走到旅店的大門處,陸拂桑就看到等在那兒的寧負天,他也穿著輕便的休閑裝,臉上溫溫淡淡的,不見昨晚的陰郁和幽冷,仿佛那些裂痕都不曾發生過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女王節快樂!

☆、二更 姻緣樹

“拂桑,早啊。”寧負天打了聲招呼,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,都很自然。

陸拂桑面色如常,也隨意的道,“早啊,幾點起來的?”

寧負天漫不經心的道,“六點,睡覺前喝了杯牛奶,一覺就到天亮了,你呢?”

陸拂桑淡淡一笑,“嗯,我睡得也很好。”

親昵又疏淡,兩人的相處模式,看在外人眼裏不覺得哪裏不對勁,可熟悉的人就莫名覺得尷尬,還有心累,要麽就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,要麽就死纏爛打,這算什麽?

兩人卻依舊在表演。

“今天打算去哪兒?”寧負天問。

陸拂桑也不瞞著,“來了好幾天了,一直忙著處理生意上的事,還沒好好逛逛,今天有空,正好出去轉一圈,順便買些特產回去送人。”

寧負天點了下頭,“那我陪你,我還是頭一回來儷城呢。”

陸拂桑雙手插進上衣的口袋裏,淺笑道,“也好,不過我對這裏也不熟悉,就找了個向導,免得走冤枉路還要被坑,咱們等一下她吧。”

聞言,寧負天眉頭輕皺了下,“向導?誰?”

陸拂桑輕描淡寫的道,“是蓮馨,儷城陸家這邊嫡系的大小姐。”

“你跟她很熟嗎?”寧負天看著她,語氣莫名,“如果不熟,就不要帶她了吧,我不喜歡有陌生人跟在身邊。”末了,帶著幾分委屈的道,“你知道的,除了你,我跟其他人都沒法走得太近,尤其是女人。”

陸拂桑撇開臉,“抱歉,負天,我跟蓮馨一見如故,早就約好了,實在推不了,不然……”

寧負天截斷她想把他踢開的話,“好吧,那為了你,我就忍著吧。”

陸拂桑勉強擠出一抹笑。

所幸,陸蓮馨來的很快,打破了這份詭異的相處模式,她是被陸家的司機送過來的,從車上下來,就笑著沖陸拂桑揮手,“四姐姐。”

她今天穿著一身靛藍色的衣服,中式覆古的款式,長頭發松垮垮的紮在後面,看起來既有大家閨秀的優雅端莊,又有小家碧玉的嬌俏明媚。

陸拂桑暗暗松了一口氣,笑臉相迎,“蓮馨,你來了,吃早飯了嗎?”

陸蓮馨走近,親昵的挽上她胳膊,“還沒有呢,想跟你一起吃,我知道有家特別棒的小店,雖然不高大上,可那裏的風味小吃天天爆滿、人滿為患。”

陸拂桑眼睛一亮,“那還等什麽?走著……”

陸蓮馨沒動,掃了眼寧負天,沖她眨巴下眼,問道,“四姐姐,那位是誰啊?”

她早就註意到了,沒辦法,寧負天長得實在太有存在感,一張臉精致如玉不說,那氣質芝蘭玉樹的也是沒誰比的了,就是渾身釋放的冷氣和疏離感有些讓人心悸。

陸拂桑笑意僵了下,才神色如常的介紹,“這是寧負天,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。”聲音一頓,又對著寧負天道,“負天,她就是蓮馨。”

陸蓮馨落落大方的問好。

寧負天淡淡的點了下頭,算是回應了。

陸蓮馨倒也沒在意,只是想著人家大概就是這麽冷淡的性子吧,聽說雍城的男人,大多都不好相處,長得好看又有權有勢,就更傲嬌了。

幾人上了車,往陸蓮馨推薦的那家點駛去。

天樞開車,逐月坐副駕駛,陸拂桑在後排中間,兩邊分別是寧負天和陸蓮馨。

氣氛莫名有些沈悶。

陸蓮馨眼眸閃了閃,拉著陸拂桑小聲的說著話,寧負天沈默著,並不摻和。

到了那家小吃店,果然門口人山人海。

等了十幾分鐘,才等到有空下來的桌子,幾人坐下後,陸拂桑看著墻上的那些食物名字都點了一遍,陸蓮馨抿嘴笑,“四姐姐,這也太多了吧?”

陸拂桑指了下寧負天和天樞,玩笑般的調侃著,“有倆爺們在呢,少了不夠他們吃的。”

陸蓮馨配合的打趣道,“我看是四姐姐都想嘗一遍吧?”

陸拂桑徉怒,“人艱不拆,蓮馨,你太調皮了。”

陸蓮馨噗嗤一樂。

氣氛緩和了些。

等到一道道的美味上桌,幾人更是顧不得其他,埋頭大快朵頤,陸蓮馨說的不錯,這家店環境一般,但做出來的東西味道讓人欲罷不能。

半個小時後,幾人都吃的撐撐的才離開。

第一站,先去的修緣寺,在車上,陸蓮馨就給普及了有關修緣寺的知識,說它是百年名剎,而且求簽蔔卦都十分靈驗,香火很盛。

等到了目的地,從車裏下來,陸拂桑仰望著高出的那座寺廟,不由生出敬畏之心,莊嚴巍峨,遠遠的就能聽到裏面的誦經聲,讓人情不自禁的肅了臉色,再不敢有半分嬉鬧。

臺階很高,來的善男信女們皆是不辭勞苦的一點點走上去,這是在表達那份虔誠之心,陸拂桑幾人自然也不敢偷懶,老老實實的踩著臺階上去,足足爬了半個多小時。

廟門大開,裏面似乎是另一個世界。

陸拂桑整理了下儀容,這才擡腳邁進去。

香火繚繞,誦經聲不絕於耳,四處可見虔誠跪拜的人。

陸蓮馨來過很多次,對這裏熟悉,低聲跟她說著每一間裏供奉著的是什麽,陸拂桑見佛便拜,倒也沒有特別信仰誰,還不忘捐了些香火錢。

天樞和逐月也隨著他一起。

只有寧負天誰也不跪不拜,神色淡漠,甚至,唇角還勾著一抹嘲弄。

陸蓮馨覺得他怪怪的,但不會揣度什麽。

直到來到一棵樹下時,陸蓮馨解釋這是寺裏有名的姻緣樹,寧負天的神色才有了變動。

“這棵樹可靈啦,四姐姐,你看上面掛的紅布條,是不是很壯觀?把男女的名字寫在上面,然後系在樹枝上,只要樹枝不斷,布條不腐爛,那麽兩個人的感情就能恒久不變,是不是很浪漫?”

陸拂桑倒是不置可否,“這還不如華山上的定情鎖呢,鎖多結實啊,鎖上了就是一輩子,再大的風雨夜侵蝕不壞,但這樹枝和布條,難道不覺得很脆弱?”

陸蓮馨眨巴下眼,“所以,很多人都選最粗壯的那根樹枝啊,除非天災人禍,不然是斷不了的,這布條也是廟裏特別處理過的,非常耐腐。”

陸拂桑挑眉問,“你系過了?”

陸蓮馨俏臉一紅,“我還是單身狗好麽?跟誰系啊,四姐姐,你去問大師要一條系上吧,靈驗不靈驗的都在其次,主要是求個彩頭嘛。”

陸拂桑拗不過她,無奈的笑著答應了。

寧負天見狀,也跟著進去求了一條,桌面上有筆墨,他毫不猶豫的寫下他和陸拂桑的名字,然後選了那根最粗壯的樹幹,飛身而起,系了上去。

陸蓮馨看的驚呆住,這是輕功嗎?

陸拂桑的也寫好,她可不會功夫,天樞倒是想幫忙,但這種事要自己親手系猜能心誠,所以,選來選去,她也只能找了根力所能及的樹枝系上了。

她並不信奉這個,只是盛情難卻。

但寧負天是寧可信其有、不可信其無,所以,等到陸蓮馨挽著陸拂桑離開後,他落後幾步,暗暗打出一枚暗器,把那段樹枝攔腰截斷了。

無數的紅布條落了地。

驚呼聲不斷,卻無人知曉是怎麽回事,只當是姻緣修的不夠,承載不住這份期盼。

……

從這裏離開時,陸拂桑還去求了簽,她求得是姻緣簽,上面寫的詩句她參悟不透,便讓廟裏的主持給解的,那主持只說了一句,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。”

陸拂桑聽後,心卻亂了。

寧負天也求了,主持給他解簽的時候,陸拂桑等人都在外面,不知道說的是什麽,等他出來後,只覺得他臉色異常的蒼白,又隱隱透著一股焚天滅地的決絕。

陸蓮馨看的有些心悸,拉著她上了車後,試圖舒緩下氣氛,“四姐姐,我求得是事業簽,主持大師說,我生命中遇貴人,跟貴人在一起,必會有大的福報,我這輩子可要跟定你嘍。”

陸拂桑啞然失笑。

陸蓮馨繼續道,“你就是我的貴人,不用再懷疑啦,以後你想甩,我都要緊緊的粘著你不放手,大師說了,唯有如此,我才能事業愛情雙豐收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

“我已經信了。”

“好吧,你開心就好。”

☆、三更 明天就回去

離開修緣寺,已經是中午了,幾人便去逛了附近那條著名的小吃街,街上不止有各色美食,還有不少帶著儷城痕跡的紀念品,從這頭吃到那頭、也買到那頭,收獲頗豐。

天樞手裏的袋子都快拎不動了。

轉戰去麗水河的路上,陸蓮馨聽說她明天就想回雍城,很是訝異,“這麽快啊?我還想多陪你玩幾天呢,儷城可逛的地方可不止這兩處。”

陸拂桑笑嘆道,“我知道,可雍城也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呢,拍賣會啊,瓷器展會啊,還有為茶葉打開銷路,三月底很快就到,我得趕在春茶上市前就搞定這一切。”

陸蓮馨當然明白,只是很有些舍不得。

陸拂桑逗她,“你不是要跟著我走嗎?怎麽這幅被拋棄的樣兒?”

陸蓮馨沮喪道,“可明天我還走不了啊。”

“為什麽?家裏不同意?”

陸蓮馨搖頭,“不是,我昨晚就跟爺爺還有父親都說了,父親有些不放心,因為我頭一回出遠門,怕我在外面會被欺負,所以攔了幾句,但爺爺支持,父親就不敢再說什麽了。”

“那為什麽走不了?”陸拂桑不解。

陸蓮馨先是郁郁嘆氣,而後忽然笑逐顏開,“因為我要留下抄書啊。”

“嗯?”

陸蓮馨激動的道,“四姐姐,你知道嗎,大哥聽說你要開書齋,還要不計利潤的把書齋開遍全國,他可支持啦,陸家有座藏書樓,裏面攏共一萬多冊書籍,多半都是孤本,放到書齋他不舍得,畢竟是祖輩留下來的財富,更是咱陸家的歷史底蘊,但抄寫一本供大家閱覽,他還是很樂意的。”

陸拂桑眼睛一亮,“真的啊,那可真是太好了,說的我都心癢難耐了。”

陸蓮馨嗔道,“你就不用盼著看抄寫本了,等你下回來陸家,藏書樓隨便你進出,裏面好多不曾面世的書籍,你一定會喜歡的。”

“你都讀過了?”

“咳咳,四姐姐,你太看得起我啦,一萬多本哎,我能看兩百本都算多的,不過大哥很厲害喔,他至少讀了千本了,對啦,他跟二哥也幫著一起抄呢。”

“這事若能成,那他們可就是書齋的大功臣啦。”

“什麽功臣呀,你幫了他們那麽多,他們巴不得能為你做點什麽呢。”

“可抄書會不會太辛苦了?”

“我也問過大哥啊,大哥說,那些珍貴的孤本並不適合批量印刷,還是親手抄寫更有意境,大哥的書法很厲害的,能模仿祖輩的筆跡,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,這樣的書籍放在書齋裏,才能稱得上是經典,更是獨一無二的鎮店之寶,四姐姐覺得呢?”

陸拂桑點頭,“言之有理。”

孤本之所以珍貴,便在於一個稀罕,要是大批量生產了,那價值就打折扣了。

……

一路上兩人說著話,其他人都沒插嘴,到了麗水河,租了條船,有船夫撐著,飄飄悠悠的順著河流而下,兩岸都是美景,目不暇接,微風襲來,心曠神怡。

陸拂桑拿出手機,不時的拍照留念。

陸蓮馨一直不停的跟她講解沿河的風物景色,有哪些典故,又有什麽奇聞異事,不愧是陸家的嫡出小姐,才華橫溢,很多歷史人物和故事信口拈來,有些連陸拂桑都沒聽說過。

餘光裏,她看見寧負天沈默的坐在一邊,眼睛望著遠處,又似乎沒有焦距,偶爾落在她身上,便似沈甸甸的巨石壓過來,讓她心口微窒。

這樣的旅程,很難全身心的投入。

陸拂桑想讓自己跟他平和隨意的相處,可終究還是做不到了。

三分失落,三分傷感,四分酸澀,原本以為可以並肩戰鬥一輩子,卻不想,走到了這一步,最熟悉的陌生人,多麽可悲。

游覽完麗水河,在附近選了一家私房菜館,主做魚火鍋,嫩白的魚湯在銅鍋裏沸騰,香氣升騰,精湛的刀工把魚肉處理的薄如蟬翼,在湯裏一滾,便可以吃了,肉質鮮嫩肥美,幾乎入口即化。

幾人吃的好不愜意!

寧負天叫了酒,給自己倒上,也給陸拂桑倒了一杯,陸拂桑沒拒絕,問了陸蓮馨能否飲酒,見她點頭又搖頭,便知道陸家的規矩大,只怕是她自己想喝卻不敢喝,便笑著給她倒了一點點。

天樞和逐月沒喝。

三人舉杯,寧負天一飲而盡,陸拂桑和陸蓮馨都是淺淺的小酌了一口,酒是店家自釀的,醇厚綿柔,口感極佳,但後勁頗大,喝了一會兒後,臉上便染上紅暈。

不過,幾人都沒有醉意。

陸拂桑是恨不得醉了,偏偏清醒的很,視線裏,寧負天一杯接一杯,喝的很拼,說他借酒消愁也不像,到似是在麻醉自己。

最後,她看不下去,奪了他的杯子。

他這才打住了。

吃完飯,出了店門,陸家的車也來接陸蓮馨回去了,陸蓮馨摟著她依依不舍,問了她明天大約幾點走,一定要等她來送行,陸拂桑笑著都答應了,她才離開。

四人也坐車回旅店。

路程有點長,天樞和逐月坐在前面一語不發,車裏沈悶著,陸拂桑便倚在靠背上,懶懶的刷手機,網上正熱議著那樁案子,案子在今天宣判了,章義德死刑,駁回上訴。

一錘定音。

除此外,他夫人被判了無期,還有a市不少牽扯進來的管員都一一被法律審判問罪,當這件事被爆出,不止是a市,雍城都震動了。

隨之,當年的那樁拆遷悲劇也浮出水面,李雪瀾姐弟被眾人同情憐憫,不知道是誰,還指出了清平居,一時間,清平居也成了熱詞。

她越看下去,臉色越冷,好在到了後面,李雪瀾姐弟和清平居的名字才從風口浪尖上消退了,顯然是有人制止了,而之前,必然是有心人有意為之。

她給李雪瀾打過電話去,那邊接的很快,“四小姐,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,我父母九泉之下也能安歇了,這都多虧了您,大恩不言謝,我必會用下半輩子銜草結環想報。”

她聲音激動到哽咽。

陸拂桑笑道,“哪有這麽嚴重?我也沒做什麽,只要你能報了仇就好。”

李雪瀾沙啞道,“嗯,這回報了,我總算能從仇恨裏掙紮出來了,我原本還以為一輩子要為只陪葬呢……”

陸拂桑輕斥道,“別胡說了,這事就算過去了,以後好好活著,心思別再那麽重,不然身體都搞垮了,我可是還指著你給我操持後廚呢。”

李雪瀾破涕為笑,“好,都聽您的。”

“這才對嘛……”陸拂桑語氣一頓,轉了話題,隨意的問道,“網上的那些新聞你看了嗎?”

“您是說那些帖子嗎?關於我們家以前的事,還有清平居……”

“對,就是那些。”

“看了,我原本還想跟您說一聲的,我倒是無所謂,可我怕連累了清平居的名聲,雖然那些帖子看似都站在咱們這邊,但我總覺得是有意為之,不過,秦四爺後來給處理了,現在網上都消停了,您才看到嗎?”

“嗯,我白天沒顧上上網,秦燁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對嗎?”

“對,秦四爺早上去法庭看了審判後,就匆匆離開了,我聽說好像是他的哪個親人要做手術,他應該是緊張手術,也沒顧上上網吧。”

陸拂桑就想起他舅媽來,看來他說的那個瑤光到了,跟李雪瀾打完電話,她便發了個信息過去,過了一會兒,才收到他的回覆,“拂桑,舅媽還在手術中。”

短短幾個字,她就似能感受到他的沈重和緊繃。

這時候,安慰什麽都顯得蒼白,她也只能說一句,“放寬心,會成功的,好人有好報不是麽?”

“嗯,但願如此,不然,我媽和舅舅還要再承受一次打擊。”

“都會好的,別太擔心,我明天就回去陪你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嗯,這邊的事基本忙完了,順利的話,明天下午就能到雍城。”

“好,那我去接你。”

“不用,你在我家等我就好。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收起手機,忽然肩膀重重的被壓了下,她不用轉頭,就知道發生了什麽,旁邊的人睡著了,頭歪過來,靠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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